“谢谢你蓝……宇。我会好好考虑你对我说过的。”果果也收起了笑容，很认真的对我点点头，末了她又补了一句：“其实蓝宇，事情确实很不简单，可能远比你所想象的还要复杂！”
　　“哦？”我一愣，一时间却不知道今天的这次不简单的会面，还能复杂到哪个境界。
　　果果长长的舒了口气，笑道：“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早点洗洗睡。”
　　再一次早点洗洗睡，我再一次崩溃……
　　回去的路上，我再细细的回想白勇今晚说过的那些话，心想如果真的刊登出来，肯定会对项目对公司对他个人产生很大的负面影响，也许这是我的一个机会？我想到了我和白勇虽然同为总监，但我没有独立的办公室！凭什么？
　　这时候我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邪念……机会！

　　不行！
　　我揉了揉太阳穴，太可怕了！如果我真的以投放广告为条件，要求果果就本次采访进行报道，再添油加醋一下，那么照成的负面影响，可能会连累白勇那个项目永不翻身，可能会连累公司丢掉这个项目的代理，而且对于白勇来说，这次的采访报道一出街，无疑就是宣布了他在本市将来根本不可能再有脸混下去！
　　太狠了！我做不到！
　　我长长的呼了口气。想起了果果，这个酒量不简单的女子，心思也绝对的不简单。当然，她也是个矛盾体，她稚气未脱的脸庞上还带着初出校门的那种傲气和理想，但是在现实的社会中她又不得不去改变和适应……而她最后所说的，事情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又是什么意思呢？突然我发现，只要我一想起她的脸庞，就不能很冷静的去思考问题。我自嘲的笑了笑，蓝宇啊蓝宇，兜兜转转你都跑不脱这所谓的初恋情结！

事情确实没有我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两天以后，我都快淡忘掉这事儿了，中午刚下班时，老袁亲自给我打来了电话，只说了一句话：“你看看这期的地产周刊！马上！”
　　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就屁颠屁颠的跑下买了份楼地产周刊。在第二版的地方，我看到一则篇幅有整整一版的新闻报道——《“本市第一烂尾楼”咸鱼翻身？“中心豪宅”是否仅是炒作手段？》
　单看标题，就知道不是篇好的报道，而且还是图文并茂的，项目烂尾的特写照片，立于周边华美的高楼大厦之中，就像一张城市的狗皮膏药，十分难看！再看内容，主要是记者对该项目的暗访以及对项目负责人白勇（深圳翔宇代理公司策划总监）的采访问答。我没有细看，只是看到报道中剑指该项目的烂尾问题，从质量上产品上价格上都做出了大量质疑。还有白勇的一句答记者问，被断章取义的截取了一部分下来——：“开发商不是慈善机构，那么巨额的投资那么大的风险去开发一个项目，最终目的还是为了赚钱……”

　　出大事了！
　　我马上走进小袁的办公室，把门关上，小袁也正在看着那篇报道，一看我进来他就拍起了桌子：“操！这都是什么报道？记者脑子进水了？尽是提这些操蛋的问题！白勇也是，怎么搞的，有这么答记者问的吗？报道上还指名道姓的说他是项目负责人，翔宇代理的策划总监！自己丢脸就算了，还带着损上开发商和我们公司的颜面！”
　　我是第一次看小袁发那么大火，站在一旁不敢坐下，也不敢吱声。
　　“我给白勇打电话了，他也是刚知道这事，正在赶回公司。他人都快疯了！对了，他说这个报道的记者采访的当天，你也在场？记者还是你介绍给他认识的？”小袁对我皱起了眉头。
　　我赶紧解释：“哦，是这样的，那个记者姓程，是胡蓉介绍给我和白勇认识的，她说记者是她的师姐，我们也就是出去吃顿饭再去酒吧坐了一会。原本这种同行之间的交流就是很正常的事情。那天晚上，我们都喝了点酒，可能在跟她交谈的时候被钻了空子，况且她问的尽是些不靠谱的问题！原本白勇的那个项目就存在着烂尾的问题，她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白勇有点酒意，也许回答得就没有那么官方了！关键是，我们从来没见过这么不上道的记者！同行酒后吹牛说的东西，她就这么赤裸裸的刊登出来了！”

这时候，白勇赶了回来，一进小袁的办公室，他把报纸狠狠地砸在办公桌上，然后他狠狠的看着我，咬牙切齿：“好啊蓝总，你给我介绍的美女记者……呵呵，哈哈哈哈哈！”他没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的冷笑。
　　看着他眼中的寒意，我急了：“这事我到现在还没弄清楚！老白，你是知道的，那天我也是第一次见那个程记者！”
　　“就算是你第一次见她，但最后也是你送她回家的！那个记者自打那天后就人间蒸发似的再没联系过我。如果她只是想以此要挟讹诈点广告投放，她为什么不直接找我谈？连这出报道要发布时，也没有跟我通过气，这直接就是赤裸裸的诬陷！他们这样做有什么好处？这种负面报道，而且还是刻意的断章取义甚至有心抹黑！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现在看起来可能是没什么好处，但起码对某些个人来说，是有利的！蓝总监！蓝宇！你做人不能太无耻！”说到最后一句话，白勇的声音都开始激动得发抖起来。

　　这话说得太直接，也太难听了！我也怒了，针锋相对：“现在报道主要还是抹黑了你的项目，你们项目周边的那几个盘都算是竞争对手吧？事情是他们弄出来的也不出奇！就算是人为的想刻意的把你也一道抹黑了，就你那张嘴，得罪的人还少吗？”
　　“冷静！冷静！”小袁按住了我和白勇，把他按着坐了下去，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事情还没有弄清楚来龙去脉！白勇你也不要捕风捉影的制造内部矛盾了！蓝宇，你也要冷静！你有那个记者的电话吗？马上给她打一个！”
　　“好的。”我掏出电话，找到了果果的电话，转身准备出去拨打。
　　“就在这里打！”小袁的声音很低沉，也很冷。
　　我不由的愣住了，看着小袁眼神里的不信任，我这才意识到，不单只是当事人白勇，还有小袁，甚至乎老袁，都正在怀疑这事是不是我为了整垮白勇而弄出来的！
　　我哭笑不得，这回我可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我失望的叹了口气，当着他们按了接通键。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再打，还是没人接。
　　“行了，别打了，肯定躲着呢！”白勇说完话，从鼻子里冷哼了两声。
　　我问：“现在开发商那边怎么说？”
　　白勇无奈的笑了笑：“震怒！问责！难得我在报纸上还能露了个全名，可竟然是这种报道。这报道出了街，项目还用卖吗？不说开发商那边了，就算是同行看到这种报道，都愣是以为我吃错了药或者收了竞争对手的钱来唱衰自己的项目！也罢……老马失蹄啊！栽在这么个小姑娘手上！还他吗咸鱼翻身！我以后都不用翻身了！”说罢，他斜着眼睛看着我。

　　小袁说：“好了白勇！蓝宇，你跟白勇对一下那天晚上你们到底说过些什么？仔细回忆好，这则报道里，哪里是你们说过的话，哪里是被节选扭曲的，哪里又是编造出来的，一字一句的给我好好弄清楚了！”
　　我马上就跟白勇按照报道对了起来，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文中倒是没有编造什么话，基本上是三种手段来达到抹黑的目的，其一是首先暗访项目，挖出项目在施工方面的一些小漏洞如漏水，甚至无聊到把民工在未施工完毕的现场大小便也做了报道，难道说做项目开发还得顾全到民工的素质？其二，节选了白勇的一些答记者问，把在非正式场合说出的言论堂而皇之的刊登了出来，不增一字，却在关键处做了删减，达到了更有效的含沙射影。其三，对一些关于质疑项目的质量、户型、价格的敏感问题，因为白勇的回答比较含糊，报道竟然只以一句：“不予回复”来草草收笔, 这四个字让市民看到不就是能理解为默认了吗？这简直就是记者在做自问自答！

　　白勇倒吸了一口凉气：“完了完了……完全没有破绽！这报道里所谓的事实依据都是小题大做偷梁换柱拼凑起来的！无耻！无耻之极！这是个预谋好的阴谋！挖了个坑让我脱光了往里面跳！”

这时小袁接了个电话，是老袁。他把事情的经过，以及刚才我跟白勇对照报道做出的回忆，跟老袁大体的说了一下，然后“嗯嗯啊啊”了一会，才把电话挂掉。
　　小袁也摊在老板椅上，仰着头没说话，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给我和白勇发了根烟，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老袁指示，首先，甲方的问责必须是有人来承担责任的，白勇，那个项目未来的工作，你不需要继续跟进了；其次，今天内必须要地产周刊的那个记者以及她的上司过来，跟甲方跟我们会面，把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最后，必须要求周刊下周刊登道歉信息！无论他们是出于什么目的，我们坚决不能对这种三流媒体做出妥协！所幸，他们也只是个三流媒体，影响面不算大……”

　　“哎……”白勇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助的看着天花板：“坏事传千里啊！再刊登道歉信息也是亡羊补牢了！我他吗跟她有仇吗？这么来整我？”
　　我不敢接嘴了，低着头抽烟。
　　“这事没完！谁他吗整出这破事儿的，老子一定不会放过他！”白勇一改往日阴阳怪气的腔调，恶狠狠的看着我，恨不得要把我一口吞掉。
　　看着他气急败坏拉长的马脸，我心里竟然冒出句话：勇哥，纯爷们！
　　罪过罪过！这不是幸灾乐祸吗我？
　　然后我们三人都是沉默着，一支接一支的抽烟。

　　太乱了！我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把思绪集中到一点上——就是这么做，果果能得到什么好处？她不可能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如果真是这个项目周边的竞争项目请果果做枪手来恶性竞争，也完全没必要拉上白勇和翔宇。因为得罪了白勇，得罪了翔宇，意味着翔宇旗下的10多个项目，乃至将来更多的项目，都不可能再有合作的机会了啊！这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想了半天，我还是想不通。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事儿肯定是有预谋的！预谋……胡蓉！
　　我马上起身出去，叫胡蓉到天台去谈话。
　　“说吧，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胡蓉一脸的疑惑：“什么事儿？”
　我低沉着声音：“别装了，这么大个事儿，全公司都在看笑话了。你那个学姐，为什么要这么整白勇？”
　　胡蓉笑了，笑得很意味深长：“呵呵，蓝总监，我是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这样不是挺好的吗？白勇垮了，对您来说，绝对是件好事啊！”
　　“就是因为这对于我来说，是件好事，所以我才着急！这事不是我弄出来的，但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是我弄出来的！别人怎么看我？”我说话越来越大声，开始有点失态了。
　　“别人的看法就那么重要？既得利益更重要吧？”胡蓉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愣住了，难以置信这话能从她这个还没毕业正在实习的小女生嘴里说出来！我冷冷的笑了：“这是个阴谋！从你约我和白勇去跟那个果果吃饭开始，根本就是一个套！我说怎么果果一个女生就敢这么大胆的跟我们俩男人拼酒呢！她不单酒量不简单，人更不简单！她就是为了灌醉我们套话！我们……我们？”

　　我顿了顿，重复的读着“我们”两字，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那天晚上我再多喝一点，兴许就跟白勇一样，被果果一块采访上了！那么今天的报纸，也许就不只是白勇露脸了！”
　　听完这话，胡蓉慌了：“没有的事，蓝总监你可别多想了，果果就是刚毕业，血气方刚的见不得什么社会阴暗，就是想挖掘点爆炸性新闻来体现她的新闻价值……”
　　看到她慌了，我反而笑了，伸手重重的指了指胡蓉，冷笑着哼了一声：“胡蓉，胡主管！你也只是一个小角色！”说完，我没再看她，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我觉得还不解气，又回头对着正在发呆的她吼了起来：“胡蓉！不要以为自己有点小……聪明，就妄想着自己能够一步登天！胡主管，请你记住，你现在只是个主管，不要参合到公司的内部政治里去，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你知道吗？别他吗自己把自己给淹死了！”
　　胡蓉被我吼得脸都白了。其实在“小……聪明”这三个字上，我原本是想说的“小关系”。但我忍住了。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女生，自以为傍上了小袁就无法无天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转正当了主管还心有不足，毛都没长就想飞，简直是异想天开！
　　当然，她想飞，是因为背后有人给她假设了一双翅膀！

　　我径直走到陈怡蒙的办公室，门也没敲就进去了，重重的把门关上。
　　陈怡蒙依然是百年不变的微笑，像是早已猜到我的到来，她把白色万宝路往前面一推，对我点点头：“坐！”

走了几步，我觉得还不解气，又回头对着正在发呆的她吼了起来：“胡蓉！不要以为自己有点小……聪明，就妄想着自己能够一步登天！胡主管，请你记住，你现在只是个主管，不要参合到公司的内部政治里去，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你知道吗？别他吗自己把自己给淹死了！”
　　胡蓉被我吼得脸都白了。其实在“小……聪明”这三个字上，我原本是想说的“小关系”。但我忍住了。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女生，自以为傍上了小袁就无法无天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转正当了主管还心有不足，毛都没长就想飞，简直是异想天开！
　　当然，她想飞，是因为背后有人给她假设了一双翅膀！
　　我径直走到陈怡蒙的办公室，门也没敲就进去了，重重的把门关上。
　　陈怡蒙依然是百年不变的微笑，像是早已猜到我的到来，她把白色万宝路往前面一推，对我点点头：“坐！”

我一屁股坐了下去，黑着脸，说道：“陈怡蒙！白勇，还有我蓝宇，跟你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没有啊！我们相处得很融洽啊！”陈怡蒙继续笑着，像一个慈眉善目的长者。
　　她的这个表情让我很无语，我无奈的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叹了口气：“你的目的达到了，白勇完了……”
　　“我的目的？呵呵，确实我很不喜欢白勇，但这事也是他咎由自取的。你可以说我很高兴看到这个事儿，可以说我在看笑话说风凉话，但这个事情的发生和发展，我并没有做过什么啊！”陈怡蒙很大方的摊开双手，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我觉得很愤怒：“你不觉得始作俑者太狠了点吗？白勇为人确实不怎么样，但这事不是小事，直接可以毁掉他在本市的职业发展，这种报道一出，他在这行还能有立足之地吗？做人怎么能这样赶尽杀绝！”
　　“始作俑者？呵呵，我听不懂，蓝宇，蓝总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能说明白一点吗？”陈怡蒙还是很随意的笑着。
　　我想了想，还是把心中的火给生生的压了下去，说道：“我只是觉得，如果这件事背后是有人在操控的话，那这个人，太狠，太可怕了！而且这个人，他的目标也许并不只是白勇一个！”说完这话，我直直的看着她，眼神里透出了杀气。
　　“呵呵，蓝宇啊。我怎么觉得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事一出，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最直接受益人会是谁。如果你实在要去想象出这么一个莫须有的所谓背后操控者的话，那可能你得先问问你自己咯！”陈怡蒙也直直的看着我。
　　我的杀气在她的逼视下竟然逐渐的退去，我只能恨恨地说道：“我觉得这事就是刻意安排的！虽然看起来我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但不代表这事就是我弄出来的！”

“哎呀蓝宇，你怎么就不能成熟一点呢？”陈怡蒙点了根烟，眯上了眼睛，缓缓的说道：“这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其实也就是白勇自己倒霉，碰到了那么个粪青小记者。白勇这个人哪，摆个架子就语无伦次，见到个美女就神魂颠倒，喝了点酒就胡言乱语……”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吗？”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别人会觉得这个事情，就是这么简单的吗？”淡定，淡定，我一定要冷静。现在的一切，都已是既成事实，始作俑者是谁我猜得到但抓不到，纠结在这个问题上根本没有意义！一味的愤怒只能证明自己沉不住气，自乱阵脚！
　　“其实就是这么简单啊！男人嘛，最容易坏在女人手上……”陈怡蒙一语双关，然后冷笑：“也许这只是天意吧。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她的眼神里透出一道寒光。
　　她的笑让我觉得很冷，背脊一凉……原本这就是个一箭双雕的计划，我侥幸躲过了那一箭，但马上又来一箭再补上了，起码因此事我也要被弄得形象尽毁众叛亲离！
　　我从一开始的愤怒，变为恐惧，甚至低下头去不敢看她，只是一言不发的沉默着。我从未这样恐惧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样貌端正气质温雅和蔼可亲的姐姐。
　　我没再说话，掏出烟塞进嘴里，点烟的手甚至开始有点发抖。
　　陈怡蒙深深的叹了口气：“哎……说是这么说，其实，我也为白勇感到惋惜啊……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就尽量使事态的发展不要再恶化下去了。蓝总监啊，看来白总监那边，是暂时要被公司换掉的了，对甲方也要有个交代的。你主管策划工作，要顶住压力啊，可能未来你的工作量又要增大了！”

　　我抬头看着她，发现她难得一见的收起了微笑，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我无奈的摇摇头：“未来的事儿……谁能看得清？还是着眼现在吧。”

“地产周刊这边，我们要做好亡羊补牢的工作，把事情的危害程度减到最低。你看这样好吗，多多少少我们还是应该在地产周刊那边投放些广告了，现在黎明柔在商报那边合作的，联合几个项目做团购的活动不是挺好的吗？我觉得这种模式可以在地产周刊也推广起来一起做啊，媒介手里的客户资源是不一样的嘛，我们这么做可以把项目覆盖到更广的面上，而且，对于这次发生的事儿，也可以让周刊那边出个道歉启事之类的，这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吗？”

　　看着陈怡蒙那两片薄嘴唇一张一合不紧不慢的把话说完，一气呵成条理清晰得就像是在背台词。我突然觉得眼前一黑——这是个从开始到收尾都是严谨设定一环扣一环的圈套，毫无破绽！陈怡蒙这样就能顺理成章的给果果解决掉广告投放的问题了！最可怕的是她还能在给你一刀以后再理直气壮的让你跟她买天价刀伤药。我很想骂娘，但骂不出口。

　　“蓝总监？”陈怡蒙不依不饶的追问：“你觉得，我这个想法，还行吧？哎呀，人上了点年纪啊，想东西啊，不够快，也可能不够全面。你可以说说你的想法嘛，公司也不是一言堂。”她笑得真和蔼。
　　我脑子里闪过了很多东西——原来我一直以来我的那些雄心壮志甚至想跟陈怡蒙平分秋色的想法是多么多么的幼稚！原来我苦心经营的上层关系，如小袁老袁，如白勇，一旦出事他们根本就不会信任我！原来我妄想用来制衡分权的那些个棋子，如胡蓉，甚至乎黎明柔，都是根本是靠不住的！原来我曾经跟陈怡蒙过招的那些冲突，都是小打小闹的毫无意义，别人是不出手，一出手就给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我输了，我现在才发现，我跟陈怡蒙，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对手。一，我远不如她智商高；二，我远不如她城府深；三，最重要的一点，我远不如她手段狠！

孝庄太后对她的孙子，年轻气盛的康熙小皇帝说过一句话：“鳌拜不可怕，索尼才可怕。鳌拜处处逞强，索尼处处示弱……”
　　“好啊！哎呀姐姐，你这话真让我茅塞顿开！”我马上换了态度，坐直了身子向前倾，一脸崇拜的看着她，摆了副玉米见到春哥的模样：“我这人哪，就是遇事不冷静。其实也没多大个事儿，亡羊补牢嘛，为时不晚。”
　　我心里默念：现在的形势我只能示弱！老子还算是幸运的，陈怡蒙这一刀挥出来虽然侥幸闪过了，但我还是毫无还手之力，再说别人的第二刀，第三刀我又如何招架呢？这个时候，希望我的唯唯诺诺，也是为时不晚的！
　　“那就这样办吧！要抓紧啊！听说你们还要约周刊的人今晚来谈判？”

　　“嗯嗯……”我把头点得跟小鸡吃米似的，我发现了，公司里就没有陈怡蒙不知道的事儿。
　　“我觉得不应该是谈判啊，应该是商讨。别人有新闻自由有言论自由对吧，况且好像别人也只是报道了事实的真相。当然，这个事实真相确实是小题大做了点，但你不能说别人是错的吧？该妥协的时候啊，就妥协，不要让事态愈发的严重下去！”
　　“好好好！”我连说了三声好，起身就做出了副准备去照办的模样。
　　“蓝宇啊……”陈怡蒙叫住了我：“这事儿，太敏感，你的身份也太尴尬了。这样吧，我安排胡蓉和黎明柔去跟进吧。今天跟商报的商讨呢，你也别参加了，商业街那边，模特大赛的事情要你下午去开会呢。放心吧，姐姐我都会帮你处理好的！”
　　好你个陈怡蒙！真TMD太绝了！还把这话说得忒为我着想了！你让我临阵消失也就罢了，还让我的两个下属胡蓉跟黎明柔替我与会，这在外人看来我不就是那个有意陷害又退居幕后的黑手了吗？

　　我恨，但我又能怎样？
　　“姐姐……我还年轻，不懂事，不够成熟，可能以前有些工作有些事情我处理得不够到位，但我也只是就事论事。姐姐，我是跟着你学习着一路走过来的，我是你带出来的，你的赏识你的提拔才让我有了今天。我只是个打工的，我只想好好的做事，赚个糊口的钱……”我语无伦次的说着，我现在才发现我原本就是个软骨头。
　　“都是打工的都是打工的！大家都是抱着赚钱的目的，走到了一起。放心吧，地产周刊和商业街那边，乃至将来的一些收入，该你的，肯定跑不掉，不该你的……”陈怡蒙没把话说下去，把身子向后靠了靠，摆了副很舒服的姿势，把笑容的幅度加大了点：“好了，别多想了，商业街那边就辛苦你了！”

走出她的办公室，举步维艰的走回我的办公位置上，我能感觉得到很多同事看我透着的异样眼光。也罢，别人的看法，其实一点也不重要，也许未来，我就能坐进白勇的办公室，那里把门一关就能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可以自欺欺人的眼不见为净。
　　既然已经背了黑锅，就坦然的继续背负下去，胡蓉不是说了吗？既得利益最重要！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都能明白的道理，我怎能不明白？
　　但是，关键问题是，这真的是既得利益吗？哪怕我这次服软了，陈怡蒙会放过我吗？
　　收拾收拾心情，我背上了电脑，装作若无其事的一边吹着口哨一边走了出去——商业街开会吧。这个时候其实我并不想逃避，但我别无选择了！
　　商业街的会议其实也就是对几天后的模特大赛的活动执行细节做些讨论。我心不在焉的算是个旁听者，主要还是活动公司的老马唾沫横飞的在那吹嘘他的工作强度和难度，还是一副解放前没翻身的农奴形象。

　　会后，开发商在渔港请饭。我没心情去，心里也急着回家想跟杨佳说说今天的事儿，她都成了我半个狗头军师了。打电话叫她备好酒菜，谁知道她说她老家临时有事，要回去几天，这几天琪少就在店里吃饭了，要我和丫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想了想，我给丫头拨了电话，刚准备邀请她跟我二人世界，她给我抛了一句：“在加班开会呢，你自个找饭吃吧。”就挂了。
　　崩溃……黄健翔说：“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想说：“我一直是一个人，从职场到生活，一直是个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