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瘦小个子，一头利落的短发，笑起来那柳叶眉下似月牙般的一汪清澈，那浅浅的两个小酒窝，那可爱的两颗小虎牙……
　　胡蓉没有察觉到我的不妥，拉着我走了过去开始介绍：“这是我的领导，蓝宇蓝总监，这是我的师姐，程果，地产报的美女记者！”
　　话一说完，程果笑着向我伸出了右手：“您好蓝总监！久仰大名了！”
　　我忙伸手跟她握在了一起，却忘了松开，问道：“你姓陈？”
　　我失态了，严重失态。因为我的初恋，姓陈……

　　是你吗？还记得我吗？那个曾经每天宁愿饿肚子也要在你抽屉里塞进早餐，那个曾经在N多兄弟羡慕的眼神目送下每天骑台崭新的变速自行车送你回家接你上课，那个曾经在雨中给你送伞为你痴痴淋雨，那个曾经为你戒烟为你喝醉的傻男孩……
　　程果脸色微变，有点尴尬的主动松开了手，笑笑：“我姓程，程咬金的程，程果，跟科技成果的成果是一个读音的，蓝总，您可以叫我小程！”
　　“啊……”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故作镇定的摸出了香烟，一边低头叼起了一根，说：“名字起得好啊，程果……这名字好读也好记……坐吧坐吧，别客气！”
　　胡蓉一坐下，就唧唧咋咋起来：“蓝总，我跟果果是好朋友，您也别叫小程那么见外，也叫果果吧！”
　　“果果……”我勉强一笑，却不再敢正视她。
　　我可以向党保证，我对那个所谓的初恋真的已经没有半点感觉半点留恋了，甚至回忆起我曾经为她的付出她曾经给我的伤害，我都只是好像在看搞笑片而不是痛不欲生咬牙切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这位跟我初恋十分相像的果果，我却手心出汗说话结巴如坐针毡起来……

　　程果也有点拘谨，看来她的性格跟胡蓉还是有所不同，虽然是师姐，却可能没什么工作经历，所以基本都是胡蓉在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我们点好了菜，白勇也来了，气氛才有所缓和。
　　白勇这厮原本还以为我要给他介绍个漂亮女朋友，一听原来是个小报的小记者，他也明白了几分，架子马上就上来了，态度有点轻慢，一边吃饭一边吹嘘自己工作多忙项目多累应酬多烦。饭后，他一边剃着牙，一边上下打量了一下果果：“我说程记者，现在还早，要不我们去哪儿喝点什么吧？”

　我估计果果原本只是想请我们吃顿饭混个脸熟，再适机谈谈我们项目投放广告的事情，可是饭局上我不怎么说话，白勇又装傻左顾言他，所以吃完饭还是没绕进主题。看她面露难色，我猜到了她的囊中羞涩，于是笑笑：“这样吧，我请大家去个安静点的地儿喝点什么吧。”
　　于是到了YEYE吧。我想起了我跟丫头的第一次喝酒就是在这里，再想起了我在这里全心全意的为老袁拉过的那次皮条促成了他跟陈雪娟的好事……

驻场歌手静静地弹着钢琴，唱着光良的歌。我仔细一看，歌手不再是以前那很周华健的那一位了，现在这个，唱功一般，有点遗憾。
　　刚一入座，歌手换了一首歌，《第一次》
　　如果真的选择是我

　　我鼓起勇气去接受
　　不知不觉让视线开始闪烁
　　哦~第一次我说爱你的时候
　　呼吸难过 心不停地颤抖
　　哦~第一次我牵起你的双手
　　失去方向 不知该往哪儿走

　　那是一起相爱的理由 那是一起厮守
　　哦~第一次吻你深深的酒窝
　　想要清醒 却冲昏了头
　　哦~第一次你躺在我的胸口
　　二十四小时没有分开过
　　那是第一次知道 天长地久
　　……
　　当然，我跟我的初恋连手都没牵过，别说第一次她躺在我的胸口了，连她浅浅的酒窝我都没吻过，我俩在一起加起来的时间还不到24小时我就被她甩了，我早点洗洗睡了……

　　想到这里，我自嘲的笑了笑，给自己点了黑啤，问胡蓉：“你们女生，喝酒还是饮料？我这个有点苦，不推荐……”却不敢看向果果。
　　胡蓉坏坏一笑：“别看果果这么文静，天生两斤的量，要不你们可以试试看？”
　　果果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没那回事！既然蓝总您喝酒，那我就陪着喝点吧。我也试试黑啤？”
　　白勇有点不服气：“两斤？啤酒吧？呵呵今晚倒是要见识见识！”
　　果果确实能喝，酒一上来，我看她跟白勇毫不含糊的碰了碰瓶子，一罐500毫升的大瓶黑啤下肚，她只抹了抹小嘴，毫无惧色。初生之犊不畏虎？

　　跟白勇干完，她不停歇的又拉开了另一罐，跟我碰了碰酒，说道：“蓝总，您点的这黑啤，还真苦啊！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我笑笑：“互相关照吧！别干！意思一下就行了，你一个女孩子……”
　　果果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感激，还是仰头喝了一大口。

这一瓶500毫升着实难受，干掉坐回位置，我看白勇多少也有点撑不住了，倒不是说很醉，但是肯定很胀，他抱歉了一下，就起身去找厕所了。
　　白勇人一走，果果对我感激一笑：“蓝总，您还好吧？”
　　“别叫我蓝总，也别您……叫我蓝宇……”我突然有点晕，竟然痴痴地看着果果，看她的面容渐渐模糊又渐渐清晰，看她浅浅的酒窝，就像一个无底的漩涡，把我陷了进去……
　　看我那傻样，果果笑了，冲我眨了眨眼睛，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失态了，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喝多了，目光呆滞，果果你能喝，可别再给我灌酒了啊！”
　　白勇回来时，我看他坐下后身子有点瘫，就知道他多少还是有点晕了。这时候，果果却缠着他问一些他项目上的事情，一副好学上进的学生妹的模样，说是顺便采访一下，在周刊上刊登一些关于白勇下面项目的软文报道，算是免费打广告。
　　不过她的采访内容让我大跌眼镜——

　　果果问：“请问一下白总，您所负责的XX项目，是本市知名的烂尾楼，被市民戏称为本市第一烂尾楼，据我了解，这个项目烂尾至今，已经历经6年之长，请问项目在质量上，是否存在问题？”
　　白勇回：“你的这个问题业余了点，如果质量存在问题，我们是拿不到五证二书的！那怎么拿出来卖？”这个回答简单了点，倒也没说错，五证包括《国有土地使用证》、《建设用地规划许可证》、《建设工程规划许可证》、《建设工程施工许可证》(建设工程开工证)、《商品房销售(预售)许可证》。“二书”是指《住宅质量保证书》和《住宅使用说明书》。房子烂尾的原因有很多，大多是经济问题，质量其实一般是没问题的，有问题也拿不到证。当然，交房后什么漏水之类的小问题是没有哪个项目能避免的。

　　果果问：“但是项目的户型都是6年前设计的户型，在而今看来，是不是会过时了呢？”
　　白勇回：“户型的问题嘛，是见仁见智的。打个比方，现在本市所流行的户型都喜欢设计飘窗，但这个飘窗好用吗？部分人会觉得好用，可以放套茶具上去加两个垫子作为茶座，或者别的用途，美观大方。但是有的人觉得一点都不好用，原本靠窗的位置是可以放张电脑桌的，因为有了飘窗，反而放不了啦，这造成了实用面积的浪费……所以我的观点是，没有过时的户型，只有合适或者不合适的户型……”

果果问：“据调查，项目在6年前开始兴建，5年前开始销售，那时候已经销售了部分房源出去，请问贵公司现在是如何妥善处理这些客户的？回购？”
　　白勇回：“是的。”
　　果果问：“那请问一下，5年前，这些客户是以3000元左右的价格购买的，现在，你们接手该项目后，均价提高到了7000多，你们又是以什么样的价格回购这些前期客户的房源的呢？”
　　“这个……商业机密！”白勇揉了揉太阳穴，看起来酒意上头了。
　　果果问：“5年前3000元的价格，现在你们要卖7000多，是在成本上有所提高了呢？还是贵公司在谋求更大的暴利？”

　　“成本上当然会比5年前要高！再说，5年前的房子价格跟现在不具可比性嘛！开发商不是慈善机构，那么巨额的投资那么大的风险去开发一个项目，最终目的还是为了赚钱……现在的价格，不能说是暴利，只能说是与时俱进的定位。我是一个专业的地产人，如何帮开发商实现价值最大化，是我的工作！”白勇随口回了一句，他已经完全被果果绕了进去，话是越说越糊涂！为客户实现价值最大化，其实应该算是我们地产代理行的服务准则。你要没本事帮开发商卖得贵一点再贵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凭什么别人花钱请你来代理销售？但是，这话，不能当着记者说……

　　果果问：“这个本市第一烂尾楼，在市民的心目中已经有很大的知名度，XX房开接手该项目后，与你们翔宇代理合作，号称要将此项目包装成为一个市中心的豪宅典范。烂尾楼咸鱼翻身，转身一变就成了豪宅，能不能算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炒作手段？”
　　白勇脸色一变，倒是没有发作，一时语塞又不知道如何作答，只是回道：“项目存在的只是烂尾的形象，但质量上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我们现在是对项目进行重新包装和定位，这么好的地段这么好的项目，加上开发商的不懈努力，原本就是要打造成一个货真价实的豪宅项目！”
　　果果笑了。我看到她笑得很意味深长。喝了这么多酒，她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而且问题都是一针见血的命中要害，处处不饶人似乎是早有准备的。

　喝完，我没再难为果果，没再叫她喝酒。但让我奇怪的是，果果好像也很不服气的跟白勇就这么拼上酒了，你来我往的互相碰杯。白勇喝了点马尿，色心贼胆就都起来了，推了推我说：“蓝总，要不你坐到对面去，把小程记者换过来，我们男女搭配，这不小酒喝上，更好培养感情啊！”
　　我不置可否，看果果的反应。我不知道果果是信心十足还是涉世未深还是脑子单边，竟然傻乎乎的笑着就站了起来说：“好啊，距离拉近，喝酒速度！我俩玩骰子吧？”
　　我坐在胡蓉旁边，有点担心的看着果果挽起了袖子跟白勇继续热火朝天的斗酒玩骰子。果果的骰子技术……说实话真不咋地，看她老输，我就张罗着说大家一起玩吧！
　　我刚好坐在果果的下家，无论她叫得多离谱，我都没开，而是继续叫下去，这样下来倒是帮她挡下了不少酒。白勇也不是傻子，嘴里酸酸的来了一句：“我说蓝总啊，你在关键时刻还是怜香惜玉的啊！”一边说着，他把手伸到了果果的身后，扶上了她的腰际。

我想说：放开那个女孩！

　　周星星在《破坏之王》、《逃学威龙》、《功夫》都说过这句话，结果无一例外是一顿海扁。所以我没说。
　　其实见怪不怪了。男人嘛，手里有了点权利，就会有人来求你。来人可能会带来直接的金钱，或者，是美色。我对美色没兴趣，我只对金钱有兴趣。并不是说我这人有多正派，只是我觉得，钱来得最直接。这些可能有求于你的人，你对她动手动脚的吃点豆腐，也不过是一时手爽，就算你把别人弄上床了，那也落下了把柄，后果可能很严重！照我看来，还不如直接点，给钱，俗称回扣，隐晦点叫感谢费，有了钱，你喜欢去桑拿找双飞三飞也行，去夜总会找小姐摸哪都行，去酒吧用钱砸个一0夜0情一夜几次都行，何必这么自毁形象呢？

　　当然，我可以假正经伪正派，但我不能阻止别人不正经不正派。当我准备视而不见的时候，我看到果果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似乎在像我求助……
　　我歪歪扭扭的站了起来，装得有点醉意的冲白勇说道：“一打酒最后剩下两瓶了，来！白总，两兄弟各干一瓶！”
　　看我站了起来，白勇也不好意思坐着，贼手依依不舍的缩了回去，站起来跟我碰了碰瓶子：“兄弟，没喝多吧？”
　　“没事儿……”我笑笑，一仰头，干了。

我赶紧打了个圆场：“好了好了，看不出来程记者采访起来还真是字字铿锵的啊……我说几句吧。一、那个项目呢，确实是一个烂尾楼，这是我们无法规避的，但烂尾的原因主要是前任开发商因为资金等问题照成的，是一个历史的问题，并不是质量问题！二、房子不可能永远烂尾下去，在新开发商接手以后，严把质量关，无论从项目的建筑用材还是园林细节，都是高标准的，这在成本上，也是大大的提高了的，况且，新的开发商接手这个项目也是比5年前的地价要高出很多很多的，我们的价格制定，是在按照成本导向，再参照了周边的一些项目做出的合理定位。对比周边，我们不是最贵的，当然也不是最便宜的。三、再说说我们所宣传的打造中心豪宅的这个概念吧，中心是指地段，这是无可替代不能再生的，豪宅是指我们专注细节面面俱到的打造精品，从立面、用材、园林和会所等等等等。把烂尾项目做成豪宅，并不是一个炒作，而是项目开发商的一种决心，还有信心！最后，关于这个项目啊，它到底是不是本市第一烂尾楼，那只是街头巷尾的一些市民的评价，这个殊荣我们可不敢当啊……而一个严谨的记者，也不应该在严肃的场合提出这个不太妥当的称号。当然，在现在这种环境下，我可以当你是在开玩笑。”说完这话，我依然面带微笑，但目光直直的看着果果。

　　不知道果果是没听懂我最后一句话的含义，还是装傻，依然是无邪的笑着：“蓝总，我是初出茅庐不懂事。刚入行，我对什么都好奇。”
　　我嘿嘿一笑：“好奇杀死猫啊！”看着她那长长的睫毛浅浅的酒窝，一脸的稚气，我心里说道：也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吧。你要推销广告，肯定是应该先采访些项目的优势，报媒就是商家钱下的笔，只说好的规避差的。你还真当自己是什么揭露社会阴暗面的良心记者？“还有，请你看清楚一个很关键的问题，烂尾楼一直都是影响城市形象的疤痕。我们的重新开发，就是要将原本市区的这一道难看的疤痕，变为一道亮丽的风景。让居住者舒适，过路人养眼。那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啊，哈哈哈哈！”

　　果果歪着头看着我，定格了2秒，笑了：“蓝总您的那张嘴，可真是能把死人都说活了的！我还想再问问你手底下那个中央公园项目的情况呢！你们的香奈儿之夜我去看了，可以说是轰动全城啊！”

她无邪的笑让我沦陷：“呵呵，谢谢！”好一会我才收起了内心的小澎湃，又说道：“如果你想问关于中央公园项目的情况，改天你可以到我们公司来，或者我带你直接到项目现场去看看。嗯……现在我酒喝得有点多，口齿不清，我可不想影响我们中央公园的形象啊。”
　　白勇可能也意识到刚才的答记者问是有问题的了，显然是被套了，他拉长了马脸对果果说：“程记者，我觉得今晚我们之间的聊天，只能算是闲聊吧。那个项目，还是有劳你笔下留情啊，舆论是需要引导的……”
　　我看了看表，说道：“时候不早了，回吧。”
　　白勇说：“这样吧蓝总，我送胡蓉回去，你送一下程记者。”看来他已经察觉到了，果果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出去的士很多，看白勇和胡蓉上了车，我再拦了台的士，很绅士的拉开车门：“请——”
　　果果笑笑，坐了进去。
　　一路上我有点不自在，不敢看果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沉默了半晌，倒是她先开的口：“其实香奈儿之夜那一天，我也在现场，那时候我就看到你了……”
　　“哦？不会吧，那天晚上满大街的人哪……”我一愣，我这么一枚扎人堆里就埋没的凡人，她还能留有印象？难道说不单只是果果长得像我的初恋，我也长得像她的初恋？巧合还是缘分？我开始心猿意马起来，突然看到观后镜里的我——如果我也长得像她的初恋，那只能证明她的审美实在是有点问题，我的心华丽丽的碎了……

　　“那天晚上，有个很漂亮的女孩子第一个走进香水雨里，然后她大声的叫你，把你也扯到雨雾里，你们深情相拥。很甜蜜，很浪漫，也很拉风……”果果淡淡一笑，看着车窗外若有所思。
　　“哦……”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一个朋友，疯着呢。”
　　“女朋友？”
　　“不是。”我回得很快，想都没想，急于证明自己。
　　“哦？”果果的目光落在了我的无名戒上。
　　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我挪了挪手，尴尬一笑，换了个话题：“今晚，你对白勇项目上提出的那些问题，比较敏感……”

　　“我的问题有问题吗？”她抬起头看我，我突然在她的眼神里读出了两个字——倔强。

“我只是觉得，太敏感的话题，刊登出来，对于项目，对于你们报纸来说，都不是件好事。你们地产报的影响力不足，主要还是靠广告业务来支撑发展的嘛……”
　　果果很认真的说：“我读的是新闻专业。在没毕业的时候，我一直觉得记者是一个很神圣的职业，揭露社会阴暗，还原事实真相。但当我走出了校园，处处碰壁，甚至连生活都难以保障。走投无路时，我进了现在的这个单位，突然发现这里面有个怪圈，就是我们所有的报道，所有的新闻，都是以开发商的利益为前提的，为他们的项目鼓吹炒作，因为这样才能保证单位的收益，才能保证一部分人的利益。但是更大部分人的利益呢？谁来保障？”

　　看着她认真的表情，我突然有点心虚：“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我也只是个打工的，蚁民而已。但是，我的工作决定了我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做好了我能吃好的，做不好我可能要饿死。规则如此，潜规则也是如此。每个人都想问心无愧的做每一件事，但并非每个人都能问心无愧的做每一件事。”
　　“潜规则……”果果突然冷笑：“我们也不算是什么主流媒体，下面的这些所谓的记者，其实也就是这个小报的业务员，陪吃陪喝也就罢了，像刚才白总那样，趁机吃点豆腐那也是常事。”
我赶紧解释：“别！我可没动这心啊！这送你回家，完全是礼貌上应该做到，你看这大半夜的了，也挺不安全的。”
　　“谢谢你！其实我觉得你这个人跟我接触到的……业务上接触到的人，有点不同。”
　　“没什么不同的，如果我的项目要在你们项目上投放广告，该拿的我一分也不少要。”我笑笑，一语双关。

　　“到了！靠边停吧。”我还没反应过来，果果就给的士递了车钱。
　　我走出车门，让她下了车，却没有关上车门，手扶着车门，没说话。
　　“不送我上去？”

“不了，我看着你上楼。”我尽量装出一个忒绅士的姿势看着她。
　　她挑衅的看着我：“怕我把你吃了？”
　　我笑：“是怕我把你吃了！”说罢，我把车门关上，示意司机可以先走了，然后转身对她无奈的耸耸肩：“其实我乐意之至！”
　　这是一栋很破旧的老房子了，1到7楼连盏路灯都没有，黑漆漆的一片。走在她身后，我突然觉得很奇怪——她身上没有香水味。
　　可能是她的生活习惯的问题吧，或者说我这人的生活习惯有点奇怪，就是喜欢闻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常在花丛中，我还就没见过美女没香水味的。我忍不住好奇的问她：“刚发现个问题。果果……你没用香水？”
　　“呵呵，吃饭都成问题了，哪来的闲钱添置这种奢侈品？特别是你们香奈儿之夜上的那个“邂逅”，一瓶顶我一个月工资了。不过蓝总，你身上的气味比白勇要好闻得多，他是一身汗馊味。我对香水没什么研究。”黑暗之中，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沉默……

　　到了，灯一开，我看到的是一个很温馨的小房子，粉红色的主调。比较陈旧的沙发上套着粉红色的罩子，上面放着粉红色的几个小枕头，还有一只KITTY猫。很小女人的一些装饰布满了房间。我不禁称赞道：“不错，房间很女人！”
　　“凑合吧，房间太小……”果果说着话，却挡在了门口，没有让我进去的意思。
　　“不邀请我进来喝杯咖啡什么的？”我站在门外倚着门框，自认为我的姿势很潇洒很浪子。
　　果果看了看挂钟，说道：“不早了，我就不请你进来了，你的任务完成了，我安全到家了，你回去早点洗洗睡吧。”
　　又是早点洗洗睡！我崩溃了！

当我灰溜溜的转身留下一个很忧郁很忧郁的背影给她时，她又说道：“对了蓝总……”
　　我条件反射似的立马就回头了，一脸的温柔：“叫我蓝宇……”
　　果果看我这反映，扑哧一笑：“没什么，我只是听说，蓝总您是刚上任的总监，以前你跟白总之间好像还是有些矛盾的，是吗？”
　　我笑了：“我就猜到了，让我送你上楼，你是还有话没有说完的。”我想了想，又说道：“我跟白勇的关系如何并不重要。这个事儿，是谁跟你说的？看来你还是做足了准备工作的哦？”
　　“呵呵，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你一下，如果今晚我跟白勇的这些对话，将来出现在报纸上，会有什么后果？而这个后果你又是否愿意见到？”
　　“我不愿意见到！”我很肯定的看着她：“白勇这个人怎么样，我不做评价。但他现在的身份是代表着我们翔宇代理这个公司的，对他不利就是对公司不利！还有，我不知道你今晚安排的这次采访，而且还是酒后的采访，是出于什么目的……”
　　果果打断了我的话：“没什么目的，就是希望看到酒后吐真言。”
　　我皱起了眉头：“酒后是胡言乱语的，不为准！当然，你们有新闻自由的权利，但凡事请你考虑好后果！就事论事的说，地产周刊的受众面太窄，而且放行量覆盖面都不行，所以之前我和白总下面的项目，几乎都没有考虑过在这个渠道上投放广告。当然，也许未来我们会有合作的机会，但绝对不是因为今晚的这次见面才促成的！”我再仔细的想了想，说：“我觉得今晚的饭局，乃至后来的酒局，都没那么简单……你现在问我跟白勇的关系后，我就觉得更不简单了。”

　　“呵呵，真没什么，蓝总您多心了。”果果继续她无邪的笑脸。
　　“我也希望我是多心了！从刚才车上你跟我说你初出校门处处碰壁的那段开始，我也感同身受。但是，如果你想利用一些手段来达到你的目的，比如说想利用这次采访得到的一些把柄来逼白总那边投放广告，或者说想利用我和他之间微妙的关系来达到在我这边投放广告的目的，这些想法都会让你走上一条歪路，这对你未来的发展是百害无一利的！为了业务为了绩效人往往是身不由己的，但我觉得发展的前提是不损人方能利己。”说完，我很认真的看着果果，一语道破我猜测到的她今晚种种行径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