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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春联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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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 发布于:2010-02-07 15:16
新年将到,又想起幼时贴春联的旧事。

大年三十,全家人显得更加忙碌起来。我的姐妹们在母亲的带领下,忙着张罗年夜饭,而我就跟着父亲,负责张贴春联。


吃过早饭,父亲就把那张油漆斑驳的八仙桌抬到堂屋的正中,再搬来一张靠椅,开始写春联。那时我家很穷,没有钱买毛笔,父亲就自己制作毛笔。屋边有一篷竹子,父亲就在里面选了一节钢笔大小的当年生长的嫩竹,将一头捣碎,再慢慢地整理成毛笔状。打我能记事起,父亲都是用这种他自己土制的毛笔写对联的。父亲叫我取来一只碗,倒扣在桌子上,然后慢慢倒少许的墨水在碗低(碗低是凹的)。我曾问父亲为什么不倒在碗里,父亲说碗里大,会粘很多墨,很浪费的。碗低小,倒一点轻轻地蘸就可以写字了。那时,我还是不明白,但再也没多问。很多年以后,当我知道父亲为什么一直用嫩竹土制毛笔,才明白父亲这样做的良苦用心。

春联写好了,放在一边晾干了再贴。贴春联用的“浆糊”仍然是土制的。那个年月,象我家这样的大家庭是没有多少餐能吃饱米饭的,别说有米面来煮浆糊了,就连苜蓿粉、蕨巴(用蕨根捣碎制成)之类的东西都成了我们充饥的奢侈之物。用来制作“浆糊”的是一种野生的魔芋,把它磨成浆后再煮成浆糊状就可以用了。它的粘性并不比现在用的浆糊逊色。我和父亲把门沿、柱子上的以前贴春联留下纸片的地方清理干净,再刷上“浆糊”,然后父亲站到椅子上把对联比上去,叫我在一边看对联比得正不正,正了才贴上去。一天忙碌下来,春联贴好了,红红的门沿,红红的柱子,给并不丰裕的新年倒也添了几许喜庆的气氛。

那时,我家的春联都是这样贴。很多年过去了,父亲早已作古,屋边的那篷竹子也已枯萎随父亲而去。现在,我也离开了乡下,搬到城里来住。每年过年,春联照旧要贴,但都不是自己手写的了。街上到处都有卖,或红的底金的字,或黑的字金黄的边儿,或伴以花纹图案,甚至还有金灿灿的金粉,琳琅满目,尽可挑选。贴春联也不用浆糊,怕浆糊把装修一新的房子给糊脏了,而是用透明胶来固定(我不知道该不该叫做贴),也是红红的,但怎么看都感觉不到幼时贴春联那种忙碌的喜庆气氛了。

 人生是一场电影,痛苦是一个开端,挣扎是一种过程,死亡是一种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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